古寧頭 共軍跑兵
國共跑兵 - 徐欽林 / 胡清河

《 苦戰3天 ---- 再苦30年 》

古寧頭戰後先混入國軍再逃回大陸的士兵有兩名, 其中之一叫做徐欽林(山東廣饒),是共軍251團第3營第1連重機槍班的班長。
徐欽林當年只有19歲,16歲就參軍,為參加過不少戰鬥的老兵。 他立過五次功,包括一次二等功,在1947年17歲就入黨,見過很大場面。 此役對戰的為國軍第18軍,讓徐欽林驚訝的發現此役戰況空前激烈。
徐欽林所在的重機槍班登陸以後,就由一個步兵班掩護,開始架設重機槍猛烈射擊國軍部隊。反常的是國軍部隊竟然沒有像之前在廈門等地那樣一觸即潰,反而進行猛烈的反撲。
徐欽林這麼說:我們一個班就帶了1萬多發子彈,上島以後就拼命的打。打得他們看著就倒,一片片地倒,但國軍還是像蒼蠅一樣亂哄的往前衝,就是打不完。 我的機槍一直打得那麼厲害,仍有敵人直衝到我機槍前面,對著我機槍打,打到如此激烈程度。我打了那麼多仗,從來沒見過如此般的場面。
國軍兵力占優絕對優勢,逐漸佔據上風,徐欽林所在的251團遭受了嚴重傷亡。 登陸的第一天,也就是10月25日,251團就遭遇國軍連續反攻,傷亡近千人。由於登陸的組織很混亂,251團一部孤立作戰,當天激戰8小時,連續打退國軍7次進攻,自己打的只剩下2個班,被迫放棄陣地突圍,避免全軍覆沒。
苦苦支撐到27日下午,解放軍登陸部隊傷亡近半,餘者被壓迫到狹小地域,彈藥耗盡,甚至已經兩天沒有喝水吃飯,毫無體力繼續抵抗,只能紛紛投降。 第251團團長劉天祥、副團長馬紹堂、政治委員田志春均被俘虜。 徐欽林的重機槍班共有18個人,很快打的只剩下4個人。在突圍轉移陣地期間,徐欽林右腿中彈負重傷,無法行動,最終被俘。
徐欽林是個聰明人,巧妙的用了一個花招。在7天多前(17日解放)的廈門戰役中,國軍一敗塗地,共有2萬5000多人被俘。其中一些被俘的國軍士兵,移作為火線補充兵員,直接補充到共軍251團。由於一周之後就發動了金門戰役(古寧頭),這些補充到解放軍的國軍戰俘,甚至來不及更換制服,還穿著國軍的軍服,只是撕掉了領章與帽徽。徐欽林所在的機槍班,就有這樣一個士兵,在戰鬥中已經陣亡。徐欽林脫下了他的國軍制服,套在自己的身上。被俘時,徐欽林謊稱自己是青年軍的士兵,是被共軍打傷了。徐欽林謊稱是第25軍士兵,又穿著國軍制服,一時之間就唬住了這些俘虜他的國軍。
國軍以為徐欽林是自己人,就讓他去金門縣城裡面的118師野戰醫院治療。 在野戰醫院中,徐欽林年輕身體好,傷勢很快就復原了。期間,他和醫院擔架連的連長,一個河北老軍人很談得來。河北連長就留下了他,在自己連隊做個勤務兵。徐欽林自然願意,要是真的被送到第25軍,他的身份遲早會被戳穿,會被押入戰俘營。
沒想到的是,幾個月後49年(1950)2月,118師離開金門,駐防舟山群島,徐欽林被迫上船跟著走。 作為普通士兵,徐欽林哪裡知道部隊要去什麼地方,誤以為是調動到臺灣,這樣就不可能回家了。 當時徐欽林就想要逃走,但金門國軍對於海岸防禦的非常嚴密,想要逃走的難度非常大。徐欽林是個旱鴨子,並不會游泳,不可能靠游水逃走。
到了5月,那個河北連長告訴徐欽林,舟山群島守不住了,118師要撤回臺灣。此時國軍開始燒毀無法帶走的輜重。 徐欽林知道了國軍在這幾天內就會撤退,他謊稱去打柴,拿著一把柴刀就鑽入了舟山的叢林中。他依靠野果和溪水,堅持了好幾天。後來,他遇到一個當地百姓,告訴他國軍部隊已經全部撤走了。徐欽林不敢隨便相信陌生人,選擇又躲了幾天。直到有一天,他聽到軍隊行軍的聲音,伸頭去看,發現是一隊隊的解放軍。 徐欽林忍不住放聲大哭,終於回到了自己心有所屬的解放軍。
但是徐欽林隨後的遭遇並不太好,他被隔離審查了幾個月! 面對徐欽林聲稱自己沒有被俘,只是偽裝成國軍士兵後尋機逃回來,審查人員大多不相信。並且徐欽林沒有證人或者證據,可以證明自己的話。
審查到最後,徐欽林倒是沒有被開除軍籍,卻被開除黨籍,降級為普通戰士,在福建地方部隊繼續當兵。 在1952年,徐欽林選擇退伍回到老家務農。他所在的部隊倒是不錯,盡力的肯定了他以往的功勞,甚至承認他是副排級幹部。但是,部隊沒有能力恢復徐欽林的黨籍。
直到1983年,徐欽林才被恢復了黨籍。但是徐欽林這30多年日子更不好過,

平反後許多年...老兵徐欽林81歲時的生活,他僅是回到一般貧困的小農。

(徐欽林--口述歷史)



《 逃回的衛生兵 》
另一位逃回士兵胡清河(山東陵縣),是28軍84師251團的一個衛生員。 胡清河年齡不大,只有20歲,卻是參加過孟良崮戰役的老兵,曾經四次立功,還在火線上入了黨。 他的文化程度相對較高,在金門(古寧頭)戰役之前已經被提拔為助理軍醫。正常來說,只要戰爭結束,胡清河會進入軍校完成學業,成為真正的軍醫。
金門戰役後,胡清河成為戰俘。他謊稱自己叫做李善進,是剛入伍的衛生兵。 國軍見他年輕,也沒有嚴格核實身份。 當時國軍很缺少醫護人員,就將他編入金門作戰部隊,還是做衛生兵。
胡清河已入黨,心中效忠共黨,不願意為國軍效力,尋找一切機會想要逃回大陸。 雖然金門距離廈門只有幾公里距離,卻是波濤的大海。胡清河這種只在老家小河溝學會游泳的人,萬萬不敢隨便依靠個人游泳逃回去,必須借助漂浮物。 金門國軍對於可能作為漂浮物的物品看管嚴格,連燒火的木柴都被編上號,不允許多拿。 次年(1950)8月3日,胡清河巧妙的偷到連隊的兩個籃球,借此作為漂浮物,跳入大海遊了整整12個小時回到了大陸。
到了沙灘上時,胡清河已經用盡了體力,一頭栽倒,長達1個多小時不能動彈。 胡清河是主動逃回來的,仍然被開除軍籍,留黨察看,送回了老家。
在老家的小鎮上,胡清河在衛生所裡面做了自己的老本行,一個衛生員,做了30多年直到退休。文革期間,他被當作叛徒、特務遭到揪鬥,開除公職。 好在胡清河為人正直,行醫期間幫助了不少鎮上居民。這些居民認為胡清河是個好人,自發的保護了他,才沒有落到更淒慘的下場。
到了1985年,胡清河被大陸政府平反,宣佈結束了長達35年的留黨察看期,恢復了黨籍。 胡清河對以往自己吃得苦倒是不太在意,畢竟在金門戰役中,他目睹太多戰友犧牲,自己能夠活到晚年就已經很幸運了。
他唯一不能釋懷的是,兒女受他的連累,在特殊年代失去了參軍和讀書的機會,生活過得都不太好。

(胡清河---口述歷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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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 輯: 查丁壬 (江西修水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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